困獸 (01/04/20)

萬高把自己鎖在房間已經三天了﹐地上躺的煙蒂少說也有三﹑四十個。打從七﹑八歲開始﹐他就學會了抽煙。那時候﹐他全家還住在中國北方一個窮鄉僻壤﹐西洋香煙在那裡簡直是鳳毛麟角﹐只有在同村的‘番客’ 回鄉探親時才會帶來一兩包﹐視如貢品般珍貴﹐只給每家每戶發送那麼一支。

萬高的爺爺煙癮大﹐每次抽完後都意猶未盡﹐自己再找劣質煙絲捲抽。萬高自幼看在眼裡﹐也好奇的偷偷學著抽煙﹐爺爺去世了﹐卻把這壞習慣留了給他。

一年前﹐萬高三兄妹跟父母來到小島國上一個人煙稀少的小鎮。別說黃皮膚﹑黑眼睛的華人﹐就連高鼻金髮的老外也沒幾個。滿眼所見的都是棕黃黝黑的土著毛利人及太平洋島民﹐他們的英語口音就是有點不同白人。

萬高和弟弟萬升﹐妹妹萬麗都被安排到家附近的學校就讀﹐萬高唸高三﹐弟妹唸初中。每天聽的都是奇怪的語言﹐對于從沒學過英語的他們﹔實在無所適從﹐心裡既鬱悶也彆扭。

那天在早餐桌上﹐萬爸爸操著鄉下話訓起子女來﹕

‘咱們好辛苦才移民到這番邦﹐將來就指望你們了﹗’

‘對啊﹐要不是同鄉何叔介紹爸來當中餐快餐店廚師﹐我們怎能到這裡﹖你們兄妹真得用功啊﹗’ 萬媽媽也加入訓話。

‘活見鬼﹐你們連中國字也不懂得幾個﹐就敢帶我們來這鬼地方﹖還指望我們什麼﹖’萬高心裡暗暗罵著父母﹐好像要把半年來憋著的氣都給抖出來。

一陣電話鈴聲中斷了萬家的早飯﹐小麗趕緊接聽。她是家裡唯一敢接聽電話的人﹐別看她才來半年﹐經過幾個月學習﹐英語已經溜得可以﹐她每天放學後還會到快餐店去幫忙何叔接訂單﹐順便帶點麵﹑飯回家吃。

‘媽﹐那是大哥的班主任來電﹐他問大哥幹嗎幾天沒上課﹖他還要你們寫請假信給學校啊﹗’

萬高聽說老師來電﹐心知不妙。馬上藉口自己不舒服﹐得請病假﹐就趕緊離開飯桌﹔躲到自己睡房去。

他從書包抽出香煙﹐邊抽邊想﹐自己每天上學有如鴨子聽雷﹐看著那些蟹行文字﹐就眼花頭大。老師講課固然不求甚解﹐給佈置的作業更是一頭霧水﹐索性不敢上學。父母每天從早到晚忙著快餐店生意﹐這幾天﹐他等弟妹上學後就自己躲在房裡﹐看租來的錄像帶﹐倒也稱心如意﹐尤其是那些成人電影﹔男女主角的荒唐行為﹐讓快十七歲﹑血氣方剛的他﹐看得每寸肌膚都燃燒著青春怒火… ‘要是阿瑛在我身邊該多好…’想著鄉下的女朋友﹐萬高不由恨起父母帶他來這鬼地方﹗﹗

早上妹妹告發了他逃學的事﹐萬高心裡著實惱火。想不到這小辣椒﹐英語那麼好﹐可自己不是唸書材料﹔怎麼也提不起學習的興趣。這時﹐父母已經帶著弟妹出門上班﹑上學去。

他卻繼續躺在床上﹐抽煙看錄像帶…

下午放學時忽然狂風暴雨﹐萬麗因明天要繳的作業留在家﹐只好先趕回去﹐打算完成後再到何叔店裡幫忙。走路回到家﹐她全身濕透。那含苞待放﹑日漸成熟的身軀在濕透的上衣下﹐玲瓏浮凸﹐表露無遺。

看了大半天成人電影的萬高﹐正好從房間迎了出來。待小麗放下書包進入浴室洗澡時﹐萬高竟失去理性﹐一時衝動就跟著小麗闖了進去…

萬高仿若一頭發瘋的困獸﹐他竟把妹妹當了電影中的女主角…

窗外閃著一道電光﹐接著響起一陣霹靂﹐掩蓋了小麗驚慌失措的反抗﹑尖叫哭聲。

頃刻間﹐雷霆萬鈞般的狂風暴雨﹐就將萬家花園裡的嬌花任意摧殘得落紅片片…

這幾天﹐萬高有如一隻戰敗了的野獸﹐整天躲在房間抽煙﹑懺悔﹗

小麗從此變得沉默不語﹑落落寡歡。除了她和萬高﹐家裡沒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