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珠想起姐姐臨走前交給她的那個小首飾盒子﹐打開一看﹐裡面除了大疊鈔票外﹐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布偶﹐一個穿紅﹐一個穿綠。
寶珠小心地數了數那疊鈔票﹐好不容易才點算完﹔不多不少﹐一共五千張一元紙幣。她心裡正奇怪著﹐忽然看到兩個小布偶下面壓著張字條。上面寫著﹕
‘寶珠﹐當你看到這字條時﹐或許會很驚訝。這些錢對于你來說可能沒大用處﹐那麼你就送給村裡有需要的小孩吧﹗當年﹐你與阿坤離開我和婆婆時﹐我心裡就盤算著自己的下半生該怎麼過了。婆婆生前對外人很和氣﹐可對我 … ’
寶珠看到這﹐眼睛模糊起來。
二十年前﹐因家窮﹐寶珠媽媽將她與孿生姐姐寶珍許配了村裡的阿坤﹔阿坤是個遺腹子。
‘…她脾氣很大﹐每天動不動就對我發火。可我要怪也不會怪一個年青守寡的可憐女人﹐唉﹗想想﹐我自己不比她更可憐﹖只指望阿坤好好待你就是了﹐將來你們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喇 …’
想起阿坤﹐寶珠眼裡有淚。她記得﹐那年她姐妹倆入了阿坤門不久﹐自己就跟阿坤到南洋去打理他父親生前留下的金行。寶珍呢﹐卻留在鄉下照顧婆婆。
‘媽媽常教我﹐當媳婦的一定要孝順公婆。每次﹐婆婆發我脾氣﹐我就靜靜回到自己房間做小布偶去…’
寶珠的淚有如斷線珍珠般滾落。心裡想﹕‘婆婆二十年來才發了兩次脾氣嘛﹖也不算過份啊﹗可那些錢又怎麼回事﹖ ’
‘每次我都把小布偶帶到城里去賣給小玩具店的王老頭﹐每個只賣一元 … 我特別留下這兩個一模一樣的不賣﹐因為你喜歡紅色﹐我喜歡綠色。’
寶珠邊想著阿坤﹐邊斷斷續續看完那字條﹐上面的字體已經被她的眼淚弄得模糊不清。忽地﹐那疊鈔票被一陣風吹得四處飄揚﹐像當年阿坤被賊入金行搶劫時的情景…阿坤的屍體後來被靜靜運回鄉下安葬﹐這事一直沒有人知道。每月﹐寶珠還是照樣寄錢回家。
清明節那天﹐寶珠帶著三名孩子來到村裡的墓園﹐那裡有新﹑舊兩座墳墓。
寶珠將三牲放到丈夫墳前﹐將那個綠色小布偶放到姐姐墳前﹔還讓三名孩子跪拜他們的父親及寶珍姨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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